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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
心神不宁,任云骞背出的话又磕绊了,“所以遏,遏人欲于将萌,而不使其滋长于隐微之中,以至离道之远也……”
梁峥冷冷的一记眼刀瞥了过来。
任云骞心一颤,咬了咬嘴唇,很自觉地把手送了过去。
……
五下后,梁峥看向任云骞,话语中带着一丝语重心长,“‘莫见乎隐,莫显乎微,故君子慎其独也。’君子慎独,修于内,达于外。越是独处,无人监督,越要遵循内心,和乎大道;越是微小,无人在意,越要谨慎行事,严以律己。明白吗?”
这是梁峥第一次单独教他什么。那温和的话语,如同春风拂面,启迪己心,获益匪浅,一如小时候,他教授万宁的感觉。
有老师的感觉,真好啊……
这么好的老师,万宁居然不珍惜,还狠心背叛,若是自己曾经有这个机会……
若是自己……
肯定不会那样的……
长伴膝下,叨陪鲤对。桃李之教,春风化雨。
如师如父。
任云骞想想就感觉幸福。
但仅一瞬,任云骞的眼神就暗淡下来。
若自己真的登门入室,那七年前的乡试舞弊案,梁峥亲自判决他,他真的会生不如死。
所以现在这个局面,已经很好了。他也没必要去妄想或者不舍,这都是梁峥欠他的!
任云骞一边说服着自己,一边恭声答道:“明白,谢谢先生。”
“嗯,继续背吧。”
“是。”
。。。。。。
《中庸集注》第一章的背诵,任云骞挨了三十五下,才勉强通过,等他出来时,手都肿成了酱蹄子。
好在梁峥也不是心硬之人,给了他一瓶消肿止痛的药酒,涂抹之后,这才好了不少。
接下来的日子,对任云骞来说,可以说是噩梦。两天就要向梁峥背一次书,磕绊一次便是毫不留情的责罚。
不过这样的教导确实见效。每次任云骞说话想结巴,手上就条件反射的一疼,迫使他把舌头捋直,清晰地吐字。
这样的日子,持续了一月有余。任云骞结巴的毛病,基本是改掉了。
说话一流利,课上被梁峥提问时,任云骞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有理有据,侃侃而谈,把一旁的林晚意看得目瞪口呆。
这还是一月前那个土头土脸,说话结结巴巴的穷小子吗?
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待,就连梁峥看任云骞的眼神,也多了几分赞赏。
虽然任云骞非常喜欢现在这种平淡而忙碌的生活,但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。
自从上次梁峥一反手把他按在桌子上后,任云骞就深知,他低估了梁峥的武功。他也因此打消了与梁峥近身相搏的念头。那除了武力反抗,唯一的办法,就是给梁峥下毒。
可是在明朝,毒药毒草都是由国家掌控的,民间不能种植或者保存一分,一旦发现,便是杀头之罪。
弄不到毒药,那有没有可以致使昏迷或者幻觉的草药?这样他就可以把梁峥先迷晕了,然后再一刀封喉!
越想越觉得可行,一闲下来,任云骞就进梁峥的藏书室,寻找其中的药学典籍。
最终,在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中,任云骞读到了这么一篇:“作麻醉药。秋季采曼陀罗花、火麻子花,阴干,等分为末,热酒调服三钱。为一会即昏昏如醉。”
曼陀罗花……
任云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就是这个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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